我拿起筷子,使劲给他夹菜,“多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青椒竹荪。椒盐虾。老火靓汤。”
我低头微垂喃喃:“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什么?”他抬头疑惑地望向我。
“哦,哦,没事,没事。快吃吧。要不都凉了。”
他歇下碗,双手抱胸,不置一词地望着我:“说吧,这么了?今天你已经恍神好几次了。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我抬头惨淡地朝他笑笑。
他厌恶地用手遮住我的脸,我的笑容,“萤儿,不要笑了,勉强得好难看。”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闻到了他手心浅浅的清香,感受到接踵而来的温热气息。
我深呼一口气,道:“温哥哥,以后萤儿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不要想念我做的饭才好,我怕我没时间给你做了。”
他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原来装做若无其事的又何止我一个。
“我听说了。那天安跑到红缭花疏哭了一整天。萤儿,告诉我,这是你地选择吗?”
“是。”我平静地望着他。
“那么,你要好好的。吃饭,接着吃饭吧。你今天做的好丰盛。”他面色如常地招呼我吃饭,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温哥哥,是我欠了你,你忘了萤儿吧。”
“死丫头,说什么呢,”他靠过来粗鲁地揉*捏我的头发,“谁会喜欢你这种搓衣板啊。吃饭。”
朋聚楼。
来往人群熙攘,进出的人都是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还有文采风雅的翩翩少年。
“司马哥哥,我来了。”
我直冲冲地走过去,快近了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着青灰色锦缎长袍,面目清秀的男子,一双琉璃般漆黑的眼珠流光溢彩,潇洒挺拔。
一双琉璃般漆黑的眼睛此时正不失好奇的打量着我。好熟悉的眼睛,我回忆了良久,好不容易,终于忆起他就是那天三哥带我去红缭花疏时那个在一旁像近日一样细细打量我的男子,好像叫什么王导。我定了定神,他是绝对不会知道我是谁的,镇静地走过去,在司马哥哥身边坐下。
“小锦,这是王导。我的挚友。今日他一定要和我来见你这个可爱的弟弟。”
“安公子,久仰大名。”
我漠然地望他,淡淡道:“彼此彼此。先生高姓大名,建康无人不知。”
一见面,我完全忽视沈清和王导的存在,一直絮絮地和司马大哥抱怨美人姐姐毫无预兆地说走就走,说到最后竟觉得真是委屈无限。
谁知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二妹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是迫不得已。”
我气结。这些人还真的是冷漠无情啊。
一顿饭吃下来寡然无味,要哪个人试试被一个男的从开始就盯你盯到结束,你也会觉得山珍海味都变味了。
我看得出司马哥哥对他的欣赏,我知道历史上有个叫王导的很有名,最后成了一代名相。难道就是他?!想罢我咬了一嘴的菜惊讶地抬头看他,一瞬间喘不过气来,呛得我差点喷菜,幸好这时有人体贴地递给我一杯水,我一看,是大哥。
他对我温柔一笑,“慢点。”
我又不幸地闪神了。
那顿饭吃得我云里雾里的,直到离去的时候,王导突然凉凉地靠在我耳边说了句:“安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像一个人……”
我一愣,一瞬间冷汗迭冒。可是我还是浅浅地对他一笑,淡淡道:“王公子,你可能看走眼了。安锦,从来就只有一个。”
司马琅邪也淡淡一笑,道:“我的安锦,向来天下无双。”
我没有注意,他说的,是我的安锦。
而王导脸色微变。
回到曲阑苑。
我莫名地走到了魔童以前住的房间。在房间里徘徊良久,长叹一声,觉得自己无聊。转身离去,在门边却踩到一张纸,想来可能是魔童走时随意写了忘记扔了。放在桌上被凉风吹了掉在地上了。
捡起地上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如果爱有天意,我将为你一生守候。
一直干涸难流的眼泪终于瞬间决堤,泪如雨下。心痛得让我抽搐,我用手指抵上心口,依然无法站立……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