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洛阳,今年二十四岁了。
他原本生活在21世纪,但六年前,却在晨跑的时候,突兀穿越到这清朝末年。
如梦初醒之时,他已经跨越了一百多年的光阴。
这里,是一个青涛迭起,天地将摧的时代,也是一个群星璀璨、红日将升的时代。
让整个世界为之颠簸起伏的巨浪,虽然尚未真正展露獠牙,攀升到那最黑暗的时期,但诸般潜流暗涌,已足够称得上是波澜壮阔。
可惜关洛阳会的东西不多,这六年来,他做的事情也不多。
准确的说,他这六年里做的事情,只有两类。
第一类是锻炼。
城外数里的荒郊之间,小溪潺潺流动,三间土坯房、两间茅草屋立在那里。
最边缘的一间屋子是柴房,屋内是晒干了的柴,屋外是正在晾晒或尚未劈好的树干、树枝。
一把柴刀斜钉在木墩之上,映着夕阳。
柴房旁边的屋子里面,时而有狗吠声传出。
一身蓝布劲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关洛阳,就坐在这间屋子里面。
屋内钉了一排木桩,其中七根木桩之上各自拴着一条狗。
这几只狗的骨架不小,简直像是小牛一样高,但都很瘦,身上的皮毛下垂,眼睛很大,异常凶悍。
寻常乡间的狗,其实是有些怕人的,人只要做势凶狠一些、弯腰捡石头,狗就会畏缩逃跑。
但是这个年头,到处都有死人,路边的、乱葬岗的,有些甚至还没断气,就草草往土坑里一丢。
这些野狗吃着人活下来,有时候看到过路的,都敢上去扑咬,啃食那些温热的血和肉。
拴住这七条野狗的绳子,每一条都允许它们靠近到关洛阳半尺以内。
野狗身上的恶臭,令人烦躁的叫声,发黄发猩的獠牙,还有布满血丝的狗眼,近在眼前。
饥肠辘辘的恶狗,几只一起嘶咬的话,能直接把一个大活人分尸。
就算是明知道不会被咬到,在这样的野兽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一般人也难免会下意识的做出躲闪后仰的动作。
何况,跟这震耳欲聋的狗叫,跟那疯狂的扑腾相比起来,那几根作为安全保障的木桩,不停晃动,显得一点也不稳当。
关洛阳却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皮也耷拉着,只留了一线眼神瞧着这些恶狗,脸上不曾有半点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田公雨手提一根竹棒,走进了这间屋子,站在关洛阳身后。
他站了半刻钟之后,开口说道:“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关洛阳应了一声,眼皮抬起,但身子还是没有动。
果然,田公雨又问道:“从我进来到现在,右边第一条狗对你扑了几次”
关洛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七次。”
“左边第三条狗扑了几次”
“两次。”
“七条狗一共叫了多少声”
关洛阳的迟疑没有超过一秒:“一百一十三声。”
田公雨又问:“我敲了几次竹杖”
关洛阳:“四次。”
田公雨点点头:“你的定力和耳力都已经练得不错了。
那从你今天进入这间屋子开始,我在柴房那里挥刀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