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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远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只要是和自己以及在乎的亲朋好友没有利益冲突的,那基本不在他的关心范围里。
这一特征,和陈国梁几乎是一脉相承。
只不过,当回头看到了那名妇人的容貌后,陈明远还真没法就这么扭头离去了。
虽然两人素未平生,可不代表陈明远没见过她,事实上,前几天他还见过对方,赫然正是尹夏源的母亲!
就在陈明远停下脚步的时候,这边的争执仍在持续,准确来说,是那名姓黄的餐厅经理的嘴炮还在不依不饶。
“老孟啊老孟,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了。”
黄经理骂咧道:“农机厂倒了后,你被清退待业在家,是我顾念当初的同事情分,才通融给你在店里找了份差事,你这不心存感恩就算了,还尽给我添乱,今天竟然还用脏水泼了公,想干什么啊?”
妇人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下,一言不发地接受训斥,腰身几乎快弓成90度了。
而那名被溅湿鞋的公,从始至终都没吱声,只是冷漠看着这一幕,既没有和黄经理一起怒言相向,也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从他脸色间流露出的冷淡,陈明远知道这人纯粹是不屑于跟市井小民发脾气,以便维系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再打量了下对方不菲的穿着和打扮,可见确实是有点身份地位的金主!
陈明远耳闻目睹过的权贵弟如过江之鲤,像这类人表现出的刻薄倨傲,才是根本没把底层人放在眼里!
“要不……我帮这位客人洗干净好了,拜托您了,黄经理,我真不是故意的。”
妇人用满是恳切的语气哀求着,脚踝隐约在颤抖,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原本身骨就不好。
“洗干净?你说得轻巧!”
黄经理的笑容流露出嘲讽和刻薄:“知不知道,这一双鞋,你就算不吃不喝一年都买不起,还想拿回去洗?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拿去卖了!”
妇人的脸色嗖的惨白,霍然抬起头,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话,“黄经理,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可我再没用,再穷困潦倒,也不至于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也是要脸的……”
“脸?你还敢跟我摆脸色,以为自己还是农机厂的主任啊!”黄经理极度鄙夷地看着她,“醒醒吧,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到头来还不是被赶出来了,现在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还能干啥啊?”
眼看周围还有宾客,黄经理也不想继续被人看戏,不耐烦道:“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立刻把制服换了,明天不用来了!”
妇人嘴唇一哆嗦,急着眼泪几乎要掉出来了,“黄经理,别这样,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现在我家的情况……”
“不用多说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黄经理听到有人跟自己说一样的话,怔了怔,转头看了过去。
陈明远走上来看了眼公的皮鞋,淡淡道:“多少钱,我替她赔了。”
黄经理狐疑地看着对方,又看看妇人,陪着笑道:“这位先生,这件事是我们餐厅内部的事情,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他干的是服务行业,眼力还是有些的,虽然陈明远的着装相当普通,但表现出的派头却不像是装腔作势,尤其陈国梁更蕴含着一种威压气度,隐隐察觉到这连两人并不是寻常人物,暂时只能陪着小心应付,但依然不忘维护着本方的利益。
作为大堂经理的他自然是该视客人为上帝,只是上帝也是分等级,像此刻他全力巴结讨好的公,来头非同小可,和自己的关系相对来说又比较近,是傻都明白该站在哪边!
“跟我是没关系……”
陈明远的嘴角扬起了一道弧度,漫不经心道:“只是我实在看不惯一些阿猫阿狗充大尾巴狼吓唬人,真搞得自己有几斤几两似的。”
黄经理的脸皮变得僵硬无比,好不尴尬,忍着怒气道:“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郑重提醒你,这地方不是你可以随便胡闹放肆的!”
他已经算够克制了,明湖饭店在钱塘极富盛名,许多达官贵人都是座上宾,一般还真没几个敢在这闹事的,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都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如今被人当面给唾骂了,哪还能笑脸迎人!
陈国梁不晓得侄为什么非要管这闲事,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抽身而去,加上挺看不过如此刁难一个妇道人家,索性调停道:“反正只是小事一桩,大家讲究个和气生财,就不要闹大了吧。”
“本来是小事,现在就不小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公终于发话了,他知道,黄经理已经不顶用了,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说要帮她赔
钱是吧?好,直接拿五万出来,这事就算了结了。”
陈国梁顿时怫然不悦,首都燕京的豪族弟,他见得不少了,虽说有部分也是骄奢傲慢,但大多数还是恪守本分做人,可如今,他堂堂一个国家计委的大员都充当和事老了,竟被一个小字辈如此扫了面。
也不知道是钱塘哪户人家的孩,竟教养得如此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