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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淮冬牵起穆瑾诗准备离开,却见屋外已被重重包围,不禁握紧手中的剑,死死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玉珞不止一次想要从旁相助,却都被折霜拦下,只能在边上干瞪眼。

“你不该来的。”穆瑾诗不禁闭上了双眼,紧锁的眉心,惹人生怜“这是我的命,我在应下婚事的那一刻,就已经认了”

“什么命我不认。”淮冬说罢,对门外大声喊道“方谙这是我与你的恩怨,你有什么大可冲着我来,为何牵连旁人”

伴着一声轻叹,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方谙走进屋中,时隔多年,第一次再见淮冬,不禁感慨“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还记得吗,你好小的时候,经常缠着我想学武功,说你爹娘只会教你扎马步和反复练普通的拳脚”

“你闭嘴”淮冬将剑指向方谙,恨恨道“我娘是你的表妹,你连她都不愿放过,你怎配和我提起从前的事”

“很多事,其实并没有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当年之事,我也是万不得已。不管你是否相信,这么多年来,我都从未想过杀你。”

“不用惺惺作态。”淮冬冷冷说道,“你要找的人是我,穆家人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你若还讲点江湖道义,便把她放了,不要误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方谙见淮冬并不想听他解释,也不再浪费口舌,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知道你与穆家的关系,又是从何时开始知道的”

淮冬不禁皱眉,她确实想不通师父一生小心,只为将她彻底带离江湖是非,所行之处皆未留名,方家如何能在非自己势力所属之地的济安查到她与穆家人的关系

“九年前,穆家收留了你,而后不到一年,沈长风收你为徒,将你带离穆家。再后来,你与穆家小姐生情,她为你拒绝了所有上门的亲事,甚至被家人关了近三年的禁闭。”方谙话到此处略有停顿,他仔细观察着淮冬眼神的变化,果然,自己的话让她无比诧异,不禁苦笑道“淮冬,你以为当年是穆家助你逃过一劫,可实际上,我从未想过杀你。”

“你在说什么”淮冬不由诧异。

方谙只轻声叹道“你的师父,沈长风,本就是方家的人。这些年来,你的行踪皆在我掌控之中,我若想杀你,何必等到现在淮冬,你当真以为,方家会对一个小姑娘束手无策”

淮冬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止不住地摇头,她不愿相信方谙的话,想要否认这自己不能认同的一切,却见门外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将檐压得极低的斗笠摘下,一双眼有几分躲避地望着她,低声道“淮冬,是家主命我命我好好照顾你。”

“师父”淮冬握剑的手止不住有些颤抖,穆瑾诗心疼地将她扶住,不知如何安慰,只听得她咬牙道“不是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有些秘密,你爹娘希望你一生都不要知道,我亦不会挖开他们的伤口为自己辩白。淮冬,你长大了,是非于心,旁人说什么都无用,你要自己辨别。”方谙说着,解下佩剑放置墙边,独自向淮冬靠近“你若能放下心中仇恨,我便放你走。若放不下,就用你手中的剑报仇,十招之内,我绝不躲闪。你若能杀我,你师父自会带你离开,无人拦阻。可你要杀不掉我,便得任我处置了。”

“你和我说是非于心”淮冬不禁颤抖着身子笑了,她红着眼,咬着牙,持剑向方谙全力刺去。

方谙果然就站在原地,未有半步躲闪,但任凭淮冬攻势再怎么凌厉凶狠,他皆用一手轻易化解,电光火石之间,十招已过,方谙聚力狠狠一掌将淮冬击退数米,狠狠撞至墙边,所有人耳中似闻墙裂骨碎之声。

“不要”穆瑾诗下意识失声惊叫,见方谙没再出手,忙上前将淮冬扶起,眼中满是泪水。

“现在你想通了吗”方谙走至淮冬面前,居高临下。

淮冬此刻只觉浑身巨痛无力,只能在穆瑾诗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咬牙道“你杀了他们,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拼上性命也报不了仇,这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淮冬抬眼静静看向方谙,刚才那一掌,让她冷静了许多。

她此生未入江湖,目光短浅,总以为自己天资优越,勤学苦练这些年便可无所畏惧,可在仇人面前,终究不过砂砾见山川,雨滴见江海。

“我输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我只求你”淮冬看向穆瑾诗,眼中满是不舍,“放过她。”

方谙沉默许久,道“如果我说,你若自废武功,从此再不向方家寻仇,我便准你将穆瑾诗带走,并在不久后对外宣称她因病而死,你可愿意”

淮冬望向方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个雪夜,淮冬选择放下仇恨,自方家带走了穆瑾诗。往来的宾客中没有一人知道当日的新娘已被带离方家,而早早离席的方谙,则在那间空落落的婚房中独坐了许久。

折霜沉思了许久,忍不住与玉珞一同解了隐身,走至方谙身旁问道“你对顾久江夫妇心存愧疚,却又对将他们杀害一事毫不后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家都要瞒着那个孩子”

“姑娘可曾听说过一种禁术,名叫蚀魂。”方谙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当年,我与久江遭人暗算,他替我挡下一掌,因此身中蚀魂,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精神时有失常。我问遍了我所认识的所有妖界魔界之人,想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也只能做到为他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折霜一时心中了然,选择了沉默。

方谙说,决定杀掉顾久江,是已到万不得已,无法再拖的地步。而他的表妹对此极力反对,为替顾久江争取更多时间,竟用自己身体引走部分蚀魂,只求顾久江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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